问道
（微小说）
文/张克编辑/磐石
身处鲁国的中年孔子，早已经在心底暗下决心要创立一门可以安邦济世的鸿学硕论，加之看到战乱频仍、民不聊生，更增加了他那忧国忧民的愁绪。
心中已有的一些思考和理论就像是故意跟自己捉迷藏，一会儿如云开雾散、红日尽显，一会儿又如坠入深渊、云雾缭绕，孔子已着实被这样的情绪折磨的有点不胜其烦。
这一日，孔子将案头的《诗经》、《书经》、《周礼》、《周乐》、《易经》、《春秋》这几本已快翻烂的宝典挨个又看了一遍，结果是越看越烦、蓦然焦躁起来。
只见他遂起身，脚蹬木屐踱出门外，正看到弟子南宫敬叔在给院子中的一颗桃树浇水。
南宫敬叔听见木屐声响，知是先生来了，遂回身弯腰鞠躬，毕恭毕敬地问候孔子。
孔子由于心情不好加之还深陷在苦苦无法得到大道的冥思苦想中，也就没太注意南宫敬叔的问候，兀自嗒嗒着出了院门、沿着门前清澈小溪边的乡间小路禹禹前行。
孔子看着身边欢快流淌的清澈小溪以及身边小径旁开着的各色野花，更有几只嬉戏的小鸟在眼前翻飞，心情似乎好了些许。
就这样，孔子在一条不长的小径上来来回回地走着，突然一个令他激动万分的想法，像一团烈火，燃烧了他整个胸腔，仿佛夜行之人突然看到火把一样激动万分，孔子转身疾步往住屋方向疾奔、甚至还有一两次跑得快了点、木屐离脚了一两次。
还不待进门，孔子就大声高喊：“南宫，南宫！”
待到孔子进门，正在打扫院落的南宫敬叔放下扫把，垂眉立目地轻言：“先生，何事如此急唤小徒？”
南宫，你立即去向大王禀报，就说我要去周国拜见他们国立图书馆长李聃先生，快准备车马，即可前行！”孔子阴郁了几天的面庞，此刻像个孩童似的难掩一脸兴奋。
就这样，公元前年，在南宫敬叔向鲁昭公言明孔子意向后，很快拿到通关文牒陪同孔子前往周国。
这天，孔子来到周国老子官邸外言明情况后，守门童子让进俩人并言明稍等片刻，我家主人正在沐浴。
一盏茶的功夫，孔子就看见老子沐浴出来披肩的长发还滴着清水慢慢像自己走来。
彼时，孔子却看得分明：老子先生微闭双目身若飘行。
孔子毕恭毕敬施礼：“小生仲尼参拜先生！”
此刻老子方才微睁双眼，露出爽朗笑声：“哈哈，我们鲁国的名仕孔丘贤弟啊，欢迎欢迎！”
宾主按各自坐席落座，早有童子换沏新茶、南宫敬叔恭立孔子身后以崇敬无比的目光注视着两位高人。
“呵呵，怎么样？小孔，你也老大不小了，又那样勤奋，想必已经寻找到治国安邦的大道了吧？”老子左手捋着一髯长须，右手端起茶碗用拇指请按碗盖轻抿一口清茶开言相问。
由于与老子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且两人早已有着许多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默契，因此孔子并未有半点紧张和客套，而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
“先生，实不相瞒，仲尼正是仿若掉进深渊、走入迷雾且难以自拔，愈发混沌难得光明，因此方前来向先生讨教、还望先生拨云见日、不吝赐教啊！
想我仲尼如泥地前行、废寝忘食了几近三十年，纵已然翻遍六艺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还是与大道失之交臂啊！”
老子：“道一道非常道！打个比方，假如道是一种有形的东西且还是十分容易得到的，那么人们就会拿它送给亲人；更有那些心怀叵测之徒便一定会争先恐后地将它拿来献与君王；这样可以任意送人的道，人人轻易得到的道，其实已经不是真正的道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一个人心里没有正确的对道的认识，那真正的大道就绝不会来到他心中的。”
孔子怀着虔诚地态度若有所思地又说：“我研究六艺不可谓不精、研习周礼不可为不熟，讲说治国之道，深明周公、召公成功之事例也足够动情，然我周游列国以此谒晋了七十多个国君，但却无一人肯采纳我的意见，如此看来要想人们遵从大道实在是难乎其难!”
老子依然是先前的一副神态，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说：“你所言‘六艺’已不符合时代潮流，你说的再多都不会再有人听。你现在跟人讲的那些道理，也都有点像盛在碗中的隔夜剩饭，引不起大家的胃口嘛。”
就这样，老孔子在老子的官邸里逗留了好几天，期间俩人几乎天天论道。偶尔，老子为了启发、引导孔子能有更广阔的前瞻性思维，还特意安排引荐孔子与周敬王大臣刘文公的大夫苌弘相识。苌弘不但对天文地理以及炼丹方术精通，更是非常擅长乐理。在孔子与苌弘不多的几次接触中，他教授孔子乐律、乐理;并且引领孔子观祭神的典礼，考察宣教的地方，察庙会礼仪，使孔子感叹不已，获益不浅。
就像再好的宴席终也有散场的时候，孔子在周国业已待了一月有余，这一天向老子再三言谢后辞行。
老子送他到馆舍之外，说：“我听别人说，富贵人家朋友分别时会送给朋友财富，正直善良的人朋友分别时送给朋友一些话。我一不富二不贵，因此没有财富可以送你;就送给你句句真诚的话吧。现在这个世道，既聪明而又有深谋远虑的一些人，之所以经常遇到灾祸甚至丢掉性命，实在是不懂谦虚总喜欢讥讽别人是是非非;善于辩论而又自以为极其聪明的人，之所以常常招来杀身之祸，实在是太喜欢揭露别人的短处了。做人家的儿子，就不能处处在父亲面前摆谱;做君王的大臣，就更不能常常在君王面前摆谱。希望你千万要牢记这一番话啊。”
孔子如醒醐灌顶，感激不尽地说：“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老子依依不舍地送别孔子到*河边的时候，孔子看见*浪翻滚、涛涛翻涌，形如万马奔腾，声如虎啸雷鸣的*河之水，不由得心发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不知何处归?”
意思就是：这*河水不分昼夜地流，人的生命何尝不是？*河水一去不回不知最终流到哪里，我们的人生也不知最终将会走到哪里啊！
听到孔子说这些话，老子神色凝重地告诉他：“人生其实也是处在自然界之间的，跟自然界是协和统一的。天地，属于自然界；人生，也必然属于自然界;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法则，有什么必要对人生发出悲叹呢?生于自然，死于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成天奔忙于欲望和贪欲之间，人本来正常的心性便会受到羁绊。心中老是想着功名利禄，肯定会有不断的焦虑之情产生;贪图荣华富贵的欲望常留于心，必然就会增加无限的烦恼之情。”
孔子接着说：“我所担心的是安绑治国的大道不能畅行，正直善良诚信不能推广，战乱灾祸不能停止，国*荒疏紊乱不能治理呀！所以才会感叹人生短暂，遗憾自己不能对国家、社会建功立业，不能为老百姓造福呀！”
老子许久都没有说话，俩人又并肩前行数里，方才指着浩浩*河对孔子说：“你真的应该学习水的德行呀！”
孔子疑惑地问道说：“水有什么德行呢?”
老子一手搭在孔子肩上，一手遥指如蛟龙飞舞的*河之水，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都要虔敬地学习水的品行：水善于帮助万物，却从不争一己私利，即使处于大家意想不到险恶环境，仍不屈不扰地想法前进，这是谦虚低调的德性;这也正是江海问什么能成为百谷之王的道理，用它无比谦卑、低调的身姿，最终成为了为百谷之王。自然界中还有什么能比水还柔弱的东西吗？但是自然界中再强硬的东西也会败在水的面前，这就是滴水可以穿石的道理！这也正是以柔克刚的德行啊;所以说柔可以胜刚，弱也可以胜强坚。因为它看起来似乎无形无状无力量，所以它可以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砥砺前行，从水的品行就可以看出真正大道理不在于你花了多少口舌去向别人讲述，而关键在于要激励、唤醒、鼓舞别人的思想啊！”
孔子听后，恍然大悟，不胜感激地说：“老师这一番话，使我茅塞顿开呀！大多数人都喜欢高高在上，而谦卑的水甘愿独自处于低处;大多数人贪图享乐，而谦逊的水甘于独自处于危险之境;大多数人都害怕弄脏了自身，而只有谦虚低调的水敢于独自处于污秽之处。身处的环境是最险恶不堪地，可是积极向上的力量确是饱满的，天底下又有谁能跟它相比呢?这就是老师所说的上善吧！”
老子欣喜微笑点头说：“你是可塑之才，可塑之才呀!不过你千万牢记：只要做到与世无争，那么天底下就没任何人能与你一争高下，这便是效仿水流的德行呀！你看水几乎是没有任何俗称的通道可以由它选择，然而水流的道路又无所不在，没有什么是水所不能战胜的，它避高趋下，即使遇到再大阻扰也不见它退避或是回流，善于利用当时的环境、勇往直前;空旷的地方澄净无比，深不可测的地方，就成为深渊；纵使减少也不会枯竭，施舍了也不求回报，这正是水流的睿智所在啊！
用水来承载物体，比如船只，就可以让船浮于水面，用它来当镜子的使用就可以映出事物的本来面目，用它来攻击任何阻挡它的东西，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它前进；这就是水善于利用自己的特性和能力呀;不管白天黑夜，只要将水缓慢注进一个地方，先看到它积蓄力量按兵不动，一旦时机成熟蓄势待发一路向前，这就是水善于掌握时机呀！所以真正的有德行而又睿智的人是要随着时机而行，真正有学问善良正直的人是一定要遵循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相机行事的，也就是说以不变应万变；真正睿智而懂得大道人知道不必用大动干戈的方法治理国家，懂得了这些道理的人便会明白一切都应该遵循事物本身发展的客观规律。你这次回去以后，应该将你言语中的骄狂之气彻底解除，将你脸上的所有狂妄和欲要拯救天下的傲气全部收敛，真正做一个像水一样低调进取、务实奋进的人啊！不然的话，事还没做成先把大话说出去，身体还未真正行动就先四处张扬，这就好比走在大街上的老虎，呲牙咧嘴的谁还敢用你呢?”
孔子当时已经羞愧到脸红，挽着老子的手不好意思地说：“老师的的话，真的是发自肺腑而又深深扎入学生我的心脾，学生受益匪浅，终生难忘。学生一定遵奉不怠，非常感谢先生教诲之恩啊！”
说完，俩人依依惜别，遂与南宫敬叔上车，恋恋不舍、频频回头地向鲁国驶去。
孔子从老子那里回来后，向一众门徒宣告：我要闭门三天不见任何人，任何人不许打扰我！
在这犹如入禅辟谷的三天里，孔子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许多，彷如一个一个穿行在迷雾里茫然不知所顾的人，一下子得到神仙指点迷津，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三天后，走出书房的孔子，出门第一句话就是：“快准备膳食，我饿了！”
子贡很是好奇，就忍不住问孔子先生是怎么了？孔子回答说：“我如果遇见有人的思路像飞鸟一样敏捷时，我能用我似弓箭般疾速锐利的论点射住他的要害而制服他；如果对方的思想似麋鹿一样奔驰无羁，我可以用我猛如猎犬的论点来追逐它，一咬封侯制服他；而如果对方的思想像鱼一样遨游在理论的深渊中，我可以用我循循善诱的论点充当钓钩来捕捉他，以使他就范落败；但是假如对方的思想像神龙一样，乘云驾雾，遨游于太虚幻境，无影无形捉摸不定，我就没法追逐和捕捉他了。老子的思想境界就象遨游在太虚中的龙，我只有张嘴吐舌干瞪眼聆听的份，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与他理论，弄得我心神不定，自惭形秽，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神啊。老聃，的的确确是一位值得我无比崇敬的老师啊!”
没一会儿，颜回、子贡、闵损、南宫敬叔等将一桌简约的饭菜摆在孔子面前，孔子饿之以及，抓起一个馒头也没夹咸菜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尔后端起一碗小米粥喝下一口，轻轻放下粥碗，像是对众弟子、又像是自言自语：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似也不晚，朝闻道，夕死可矣！
.6.2于粤西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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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笔名穆萨、大唐戏子、汉川草民等，《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回族，河南邓州人。热爱文学，喜欢思索。一生致力于用文字依偎着思想遨游千里，用读书吸取精神养分而将正能量回馈给人间。信奉：用诚善之心待人接物，揣求索之念行人生旅途！有诗歌、小小说、散文等散见地市级报纸、《中国诗歌网》及微平台。现为《顺德城市网》博客博主。